霧鹿伊加之蕃(七):延平林道走一次不夠,那你有走三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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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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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鹿伊加之蕃(七):延平林道走一次不夠,那你有走三次嗎?

還記得,大一時走大鬼湖橫斷,最後也是走延平林道出來,走到最後心裡就想著:以後真不想再走一次! 殊不知,才過了兩年,我就走了第二次。然後再過了三年,現在要走第三次了.…..話真的是不要說得太果決!

抱著「終於要回家了!」的心情,天還沒亮就摸黑啟程。走沒多久,遇到在離我們不遠處紮營的內本鹿尋根隊伍,他們也是要回程下山,今天會紮在19K的大工寮,前往寒暄幾句,他們提醒我們崩塌處都有踩出步階,我們便繼續出發。

海拔較高的林道林相乾淨優美,也相對乾燥,走起來十分舒服。但是隨著海拔下降,進入了霧雨帶,就變得濕濕冷冷,道路上也開始出現芒草、咬人貓等不友善的植物,讓大家鑽得心很累。

小插曲是,走到一半突然聽到前方的詣淳發出一聲驚叫--幾天以來各種悽慘的情況中都不曾聽到詣淳如此驚慌失措,頓時嚇了一大跳,發生了什麼事!!?緊張地走前一看,原來是一隻完整的山羊屍體就倒在路上!身軀看起來非常完好,已經僵硬但還沒有開始腐爛,應該是才剛死一、兩天,是摔死的嗎?還是老死的?病死的?

好笑的是走在第一個的郁嵐居然完全無視就這樣走過去了,眼睛那麼大顆連一整隻山羊都看不到,難怪撿不到鹿角XD

站在路邊研究了一下死去的山羊,想到後方的內本鹿尋根隊伍,看到應該會很開心吧,晚上可以加菜了!說不定是祖靈送給他們後代的禮物呢!

漫漫長長的林道也終有結束的時候,一路上聊天、唱歌,下午三點多,抵達留守告知的15.5K行車終點,把揹了七天的背包往路邊一丟,接下來就只要等車子來載我們了!大家把剩下的行動糧掏出來爆吃一頓,不怕死的人還開始煮路邊採的秀珍菇吃,消磨時間等待司機大哥出現。

但是怎麼等呀等,等呀等,霧越來越濃,氣溫越來越低,天色越來越暗……司機大哥卻遲遲沒有出現。這裡手機訊號不通,我們打衛星電話給司機,才得知原來他的車子沒有辦法開上延平林道,所以緊急在紅葉部落當地尋找可以開上來的車輛,請我們再等一等。

得知找到的第二輛車已經出發後,我們繼續等待,沒想到這一等又是一、兩個小時過去……想升火卻因為太潮溼升不起來,我們只好圍成一個求生圈圈,用彼此的體溫來取暖,還玩起團康遊戲,輸的人就要被踢出圈圈(太殘酷!)

情況實在太奇怪,郁嵐又打了一次衛星電話,得知噩耗--要來載我們的第二輛車,開到12K的地方皮帶斷掉!他們滑回了10K的地方,請我們能不能繼續走到10K,然後他們載我們用滑(?)的方式下山。

坐在一台皮帶斷掉的車上滑下林道.…..怎麼想都覺得是在拿生命開玩笑吧?我們請留在部落的司機大哥再幫我們想想辦法,能不能再找第三輛車上來。繼續在原地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我們同時認命地再次背上背包,繼續往前走,最不濟也只能靠著自己的雙腳走出去了……

能見度不超過三公尺的濃霧中,天色很快全黑了,懷著一種恍惚的情緒,眼前所見只有頭燈光圈的照耀範圍,一步一步機械式地走著。很快我的腳又痛了起來,一拐一拐走不太快,很感謝這時候彥廷跟冠瑜陪我在後面慢慢走,還幫我分了公裝、甚至連背包都整個拿去幫我背,借我護膝跟登山杖,讓我可以輕裝走路。

一前一後抵達10K,發現幾位原住民大哥在路邊烤火--他們是原本要上來載我們卻皮帶斷掉的第二台車。 「不好意思啊車子壞掉!」「馬上就會有第二台車來接你們了啦!」

原來他們本來打算來載我們順便上山打獵,而且今天還是其中一個人生日(?)我們就烤了一下火並祝對方生日快樂(?)很快的第二輛發財車就出現了,出登山口又經過了好幾個小時,終於看到車子實在是太感動了啊啊啊!

我們搭上發財車,問幾位原住民大哥那他們車子壞掉要怎麼下山?只見他們豪爽地笑了笑,「我們慢慢滑下去就好了啊!」這個路況駕駛一輛壞掉的車子滑下山……只能說實在是太佩服了,太狂了啊!

連出登山口都這麼戲劇化的超硬派行程,終於在回到部落那刻,宣布平安完成。等待著我們的司機大哥十分自責,載我們回到台東。原本以為早早下山今天大家就可以各自返家,沒想到這麼一番波折,到台東市已經晚上九點了,臨時找了一間背包客棧住,一群七天沒洗澡的髒鬼把人家的旅社弄得髒兮兮也實在是非常不好意思啊!

回到文明世界爆吃爆喝一頓、洗了舒服的熱水澡後,全身乾乾爽爽躺在溫暖舒適的床舖上,蓋著棉被,不用再瑟縮在冷冰冰的睡袋裡發抖把濕衣服蒸乾、聽雨滴打在天幕上心裡發寒--這些平時理所當然的事情,此刻都讓人覺得無限感激。

隔天醒來,與大家悠閒地散步在台東街頭,吃早餐、買水果,很像回到學生的時候,暫時忘記緊湊的日常生活。

或許每一次的上山,都像是一段偷來的時光。在那樣的時空裡,我們那麼全心全意地專注於眼前的事物,專注地與彼此互動,專注地覺察著自我的狀態。爬山的意義現在對我來說,似乎已不再是抵達了什麼樣的地方或完成什麼目標,而是擁有那樣用心的、全神貫注的過程,所有的感受都是那麼飽滿。

用殘破的字句努力想記下的,就是這一切深刻而美好的,想深深記得一輩子的事物吧。

很感謝大家在我腳痛時幫我背東西,也特別感謝詣淳借我手套(超級雪中送炭!)、彥廷借我護膝、冠瑜幫我背背包。

而山上所有的互動與分享,也會持續影響著往後的生命吧!能與大家一起上山的我,何其有幸。

霧鹿伊加之蕃(一):迫降除夕夜

清晨五點半,天色還一片黑我們就戴起頭燈出發,要從12.5K一路走到24.5K的屯古嶺登山口。一開始走,心裡對過年上山啊、家庭責任這些心事,還掛記得很重,整個人都有點無法進入狀況,好像想不起當初那麼渴望上山的心情是什麼,邊走也邊跟冠瑜說:現在好像對於上山沒有那麼強烈的渴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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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鹿伊加之蕃(二):三過大崙溪

最終選擇了去跟成大航跡,我們沿著崩溝邊緣往下,這一下就下了很多,幾乎都快回到大崙溪了。眼見崩溝崩塌的情況慘不忍睹,考慮到腰繞路後面還有兩三個溝要過,擔心也會一樣難以下切,索性又重新回到大崙溪底,直接沿溪下溯,改從其他稜線上切,把爬了兩個小時的高度又重新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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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鹿伊加之蕃(三):陽光灑落於伊加之蕃

今天就要走到伊加之蕃遺址了。天未亮起床,樹林間霧氣濕氣濃重,有種風雨來臨前的肅殺。等我們收拾好營地,揹上背包點起頭燈摸黑出發,天空就開始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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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鹿伊加之蕃(四):再見下馬谷

又是在天未亮之際,被每天準時起床的郁嵐叫醒,摸索著戴上放在枕邊的頭燈,在寒冷的空氣中點起瓦斯爐頭煮熱水。等水熱的時候把頭探出天幕,發現天空中還是繁星點點。今天將要離開大崙溪,上切到東邊的馬蕃粕山稜線,也要拜訪本次大家最期待的--上中下馬三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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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鹿伊加之蕃(五):當冰雪封山的時候

昨天晚上聯絡留守,得知今天將會是天氣最不好的一天,明天開始才會漸漸好轉,溫度也會上修。睡前大家就稍微討論了幾個可能的方案:天氣真的很差的話,可能只能推到松林營地,說不定還得用到預備天才能出去;如果狀況好的話,也可能直接越過卑南主,住到三叉營地去,但真的是要拿出生命來走了。行前一天,因為過年期間的天氣預報很不樂觀,詣淳加上了一條備用路線,是萬一卑南主峰積雪,就改從呂禮山往東轉入相原溪、延平林道出台東,大概也是再花三天可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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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鹿伊加之蕃(六):全心全意愛你

在極度寒冷的空氣中瑟瑟發抖起床,這個早晨是幾天以來讓人最感刺骨寒冷的了。今天的目標是拿出生命狂走,希望能紮到延平林道,後天才能夠準時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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