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鹿伊加之蕃(一):迫降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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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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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鹿伊加之蕃(一):迫降除夕夜

自離開學生身分後,時不時會懷念以前寒暑假時的長天數縱走隊,那些動輒花上一兩週時間,走入山林深處,浸泡數日忘記年歲的時光。

感謝詣淳在上班很忙碌的狀況下還開了這隊縱走,而且還是回到我心心念念的大崙溪。2017年我自己開的第一隊長天數縱走,就是去大崙溪畔的伊加之蕃遺址,那對我是一次聲淚俱下的震撼經歷,也在過程中留下了一些耿耿於懷的小小遺憾。沒有想過會再一次回到那些地方:伊加之蕃的三角灶與寧靜的落葉鋪地、閃閃發亮的綠色的大崙溪、馬蕃粕稜線、美得震撼人心的上中下馬谷、以及撤退轉進後意外得以再次相遇的相原池…

「再來一次,感覺有不一樣嗎?」最後一天晚上烤火聊天時有夥伴問道,我想,感覺完全不一樣啊。景色本身倒是沒有太多改變,甚至能夠在某些轉角突然跟記憶接上,像是三年前我們停留休息爬上的大鐵杉。但是一起走的人們不一樣了,我自己也不一樣了,不管是經歷能力或是個性想法,大概都有了很大的改變,而且我覺得是好的、我喜歡的改變。

像是在這次走這整段路的過程中,一點一點解開了當初留下的許多,懊惱與困惑。於是當看著壯闊無比的中馬谷,情不自禁提起胸膛全部的氣息,「啊---」大叫出聲的同時,也把完全的自己,完全地交給了山。

第一次過年不在家,而且是從小年夜開始整個都不在。跟家人提要去爬山時雖沒有遭遇什麼阻礙跟責難,但自己心裡卻頗為過意不去,有種深深的罪惡感。出發前一天在高雄跟家人聊天,聊一些家族的事情、人生規劃的事情,聊到半夜凌晨,隔天下午搭火車前往台東關山,心裡一直有些重重的--爬山這件事,想起來還真的是一件非常任性的事情,就這樣出走七天音訊全無,還要山下的人為你掛心安危。或許是因為年紀又長大了一些吧,顧慮的東西也多了一些,這次特別深刻感覺到這一點,也特別放不下。

晚上七點多,在關山火車站跟這次的爬山夥伴們會合:詣淳、冠瑜、彥廷、郁嵐跟奕均。大背包扛上接駁的車輛後,驅車前往霧鹿林道。包車司機說他之前沒有跑過這條,前幾天還特別空車跑了一趟探路況,真的是超級用心。林道的路況晚上開起來有點刺激,而且剛下過雨地板潮濕,一路對於能開到幾K有些忐忑,司機大哥依然穩穩妥妥將我們送到了行車終點12.5K(12.5K有一個紅色柵欄,我們一推發現沒上鎖,但前面路況太不確定,還是開到這裡就好) 我們在空地上鋪了地布倒頭就睡,原先還懶散不想拉天幕,不料躺下沒幾分鐘,臉上就開始被一滴一滴冰冷的霧雨滴到……只好又認分地爬起身來,搭好天幕重新入睡。

年前天氣預報頗不樂觀,從初二開始估計會有一波很強的寒流加水氣,讓我們從出發前就開始覺得心很冷。不過前兩天除夕跟初一倒都是好天氣,也為了把握好天氣,每天幾乎都是能比預計多往前推就盡量多走(超硬派)。
Day1清晨五點半,天色還一片黑我們就戴起頭燈出發,要從12.5K一路走到24.5K的屯古嶺登山口。一開始走,心裡對過年上山啊、家庭責任這些心事,還掛記得很重,整個人都有點無法進入狀況,好像想不起當初那麼渴望上山的心情是什麼,邊走也邊跟冠瑜說:現在好像對於上山沒有那麼強烈的渴望了。

林道大致路況比想像中還好,除了中間有一些崩塌需要稍微找好過的路。一路還蠻順利在11點左右抵達往屯古嶺的岔路,在松針林地中小小野餐一番後,開始走林道之字上切到屯古嶺東鞍。上稜後不繼續沿著稜線上屯古嶺三角點,而是跟著成大2016年的走法,大致沿著海拔2600腰繞後下切到2533山頭東邊的溪溝,也是本日的預定紮營地。

下午一點半,順利抵達2533東邊溪溝,是一條精緻優美的溪流上游。陽光暖暖地灑著,此時開始面對的抉擇,是要依照預定就地紮營,爽爽度過悠哉悠閒的除夕夜,還是要為了往後可能天氣會變差而先苦後甘,背水負重繼續爬上稜線多趕行程……?

抱著有點及時行樂的念頭,我投了就地紮營一票,而其他人卻都十分熱血地投票要直接殺到明天的營地大崙溪支流,也就是把兩天當一天走的概念。於是我們破釜沉舟只背了行進水跟一些備水,小小休息便再度爬上稜線,直衝2533山頭西鞍,再直下海拔800公尺左右的高度,目標Day2營地大崙溪支流。

路況跟大家走的速度都頗順利,雖然走了一整天實在有點累,但邊走邊聊天也不知不覺就要下到溪底。忘了聊到什麼話題,我發了祭品文:「如果今天可以下到溪底,我下山就請大家吃豆花而且不限點幾碗!!」 然後,接下來的故事告訴我們,祭品文真的不要亂發……

正當大崙溪的溪水聲越來越清晰,也開始能在樹林後隱約看到灰白色的寬大河床,冠瑜精準地選擇了跟成大航跡差不多的下溪點(在一個小溝的左側),但是我們所遭遇的現況,卻跟成大紀錄中「不需開繩可以直接抓樹下」的描述大為不同。

在陡峭的小溝中,我跟冠瑜輕裝探下溪路,先過一個3米左右的岩壁橫渡,岩壁上只有兩個樹藤可以當手點,腳點也有些鬆鬆碎碎不大可靠,冠瑜說他的腳有點抖,我本來還覺得還好,但輪到我過的時候,可能因為踩的點不太對,整個人覺得暴露感超大好像隨時會摔出去,幹這什麼鬼,也太可怕了吧!?一過完我就一直跟冠瑜說幹這太可怕了啦,重裝過不可能吧?太危險了吧!這根本是溯溪遇到會開主繩垂降的地形啊。

過完3米橫渡馬上又接著5米的垂直落差下攀,架繩下攀後,我們僅有的30米繩都已耗盡,我跟冠瑜赤手空拳來到下一層的平台,眼見離溪底還有一大段落差,往前看卻都是直接崩到溪底的碎石,想要往旁邊探探看有沒有其他破口也是徒勞。此時天色已經越來越暗,離完全天黑時間所剩無多,我心裡還有點不太想放棄,看到一條可能有機會的碎石小溝,想探但心裡又有點害怕。

在即將天黑的此刻,路況令人發抖,繩子也有些不足,帶大家安全下溪的可能性有多高?「不可能下去了,紮營吧。」冠瑜說。我們收繩爬回其他人身邊,聽到無法下溪,所有人士氣明顯受到打擊,疾行一天的疲憊也全數湧了出來,拖著沉重步伐再爬回稜線,尋找可以紮營的平地,最後在陡坡上隨意找了一塊還勉強算比較平的地方過夜。

看GPS,我們跟成大選擇了一樣的下溪點,但或許是過了四年地貌改變,讓原本不需開繩的路崩塌得更嚴重了?此時便慶幸我們今天有多推進行程,等於整整多出了明天一天的時間可以探下溪路。

因為沒有多背水,明日能否順利下溪也不明朗(最不濟還得爬回去…),原本應該溫馨圍爐的除夕夜,我們連飯也無法煮,只能坐在斜斜的坡上各自啃餅乾,還真是從未經歷過的迫降除夕夜啊!為了來點年味,冠瑜跟彥廷還是升起營火,索性把原本之後才要吃的香腸拿出來烤,大家也各自拿出了芋頭粿、芒果棒等過年小物,讓原本克難悽慘的迫降也沒那麼慘了。圍在火邊聊著各自的新年願望,雖然第一天就經歷了很多,有種已經走了好幾天的錯覺,卻是一個意外還算舒適的迫降夜。

因為能睡的平地很分散,而且大家明顯心很累,我們就沒搭天幕隨意睡了。聽著隆隆的溪水聲,卻一滴水也喝不到。明天能安全找到下溪路嗎?我們能順利繼續這趟行程嗎?在心裡跟山神祈禱,也跟過年沒能回去拜拜的祖先告解,身體勞累,沒能再想得更多,便睡去了。

霧鹿伊加之蕃(二):三過大崙溪

最終選擇了去跟成大航跡,我們沿著崩溝邊緣往下,這一下就下了很多,幾乎都快回到大崙溪了。眼見崩溝崩塌的情況慘不忍睹,考慮到腰繞路後面還有兩三個溝要過,擔心也會一樣難以下切,索性又重新回到大崙溪底,直接沿溪下溯,改從其他稜線上切,把爬了兩個小時的高度又重新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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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鹿伊加之蕃(三):陽光灑落於伊加之蕃

今天就要走到伊加之蕃遺址了。天未亮起床,樹林間霧氣濕氣濃重,有種風雨來臨前的肅殺。等我們收拾好營地,揹上背包點起頭燈摸黑出發,天空就開始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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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鹿伊加之蕃(四):再見下馬谷

又是在天未亮之際,被每天準時起床的郁嵐叫醒,摸索著戴上放在枕邊的頭燈,在寒冷的空氣中點起瓦斯爐頭煮熱水。等水熱的時候把頭探出天幕,發現天空中還是繁星點點。今天將要離開大崙溪,上切到東邊的馬蕃粕山稜線,也要拜訪本次大家最期待的--上中下馬三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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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鹿伊加之蕃(五):當冰雪封山的時候

昨天晚上聯絡留守,得知今天將會是天氣最不好的一天,明天開始才會漸漸好轉,溫度也會上修。睡前大家就稍微討論了幾個可能的方案:天氣真的很差的話,可能只能推到松林營地,說不定還得用到預備天才能出去;如果狀況好的話,也可能直接越過卑南主,住到三叉營地去,但真的是要拿出生命來走了。行前一天,因為過年期間的天氣預報很不樂觀,詣淳加上了一條備用路線,是萬一卑南主峰積雪,就改從呂禮山往東轉入相原溪、延平林道出台東,大概也是再花三天可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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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鹿伊加之蕃(六):全心全意愛你

在極度寒冷的空氣中瑟瑟發抖起床,這個早晨是幾天以來讓人最感刺骨寒冷的了。今天的目標是拿出生命狂走,希望能紮到延平林道,後天才能夠準時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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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鹿伊加之蕃(七):延平林道走一次不夠,那你有走三次嗎?

還記得,大一時走大鬼湖橫斷,最後也是走延平林道出來,走到最後心裡就想著:以後真不想再走一次!殊不知,才過了兩年,我就走了第二次。然後再過了三年,現在要走第三次了.…..話真的是不要說得太果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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